从城市返乡,让197万人爱上家乡的风光,秋子和堂哥一起运营的“乡野丫头”,在今日获得首届金稻穗美好乡村风貌
新京报讯(记者 田杰雄)2019年平常的一天,在距离1600公里的湘西侗寨,一位身穿靛蓝色侗服的姑娘,背着竹筐出现在镜头前,她手臂一挥,将渔网撒下。这就是短视频创作者“乡野丫头”的日常。她所在的村落,是国家级贫困县湖南省怀化市通道侗族自治县的老寨村,2017年3月,秋子和堂哥四海决定用短视频记录此间正在消逝的侗族文化。从逃离封闭的老寨村,到离开城市回归田园成为“乡野丫头”,秋子不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,还让197万粉丝爱上了乡村的好风光。
秋子的家在湖南省怀市下面一个名为“老寨村”的侗族寨子,在村里一座半山腰的吊脚楼里,是秋子从出生起,居住了近20年的家。“很多人不知道怀化在哪里,他们只知道凤凰。实际上,凤凰就在怀化。”秋子所在的村落,隶属于通道侗族自治县,是湖南省20个国家级贫困县之一。
走出这里,曾是秋子最大的梦想,而这个梦想,也真的实现过。高中毕业后,她考上了怀化的大学,那是秋子第一次去城市。在高速还没通车的时候,从秋子所在的村落去直线公里的怀化,通常情况下需要6个小时,其中耗时最长的一班车早晨七点就会发出,一天只有一趟。
秋子大概再也不会忘记,大学开学前夕,父亲一早送自己进城的时候,车还没开出县城,自己就开始问“到了没有”。“感觉去哪里,都要翻山越岭,车永远在上,永远开不到头。”
可是就像歌里唱的那样,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也有着无奈。秋子毕业后曾在妇幼保健院做助产。这份工作对秋子而言,既有环绕在头顶的神圣,也有堆积在脚下的窘迫,毕竟工资微薄,面对陌生的与生活的压力,秋子开始怀念寨子里的简单生活,虽然交通闭塞,可是老寨村得以保留了淳朴的民风和许多侗族传统习俗。直到现在,寨子里还过着夜不闭户的生活。那里有田种、有粮吃、还有似乎过不完的侗族节日。
家乡的一切让秋子留恋。不如归去?在城市工作五个月后,秋子回到了老家所在乡镇,成为了一名校医。
秋子后来说,自己从没有想过,有一天会再跑回农村,扛起锄头干农活,以此为业,并且还做成了有近两百万粉丝的短视频创业者。而这些的开端,其实都源于秋子意识到侗族文化正在消逝后的心疼。
侗族琵琶歌用侗语说,就是“嘎琵琶”,歌唱的内容几乎涵盖了侗族的历史,早在2006年就第一批入选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可侗族其实没有自己的文字,许多习俗、歌舞,都只能靠着老人口口相传。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,像琵琶歌这样的“非遗”以后也许就失传了。
同样会心疼家乡文化凋零的还有秋子的大堂哥四海。“他本来就是琵琶歌的传承人,早就想记录侗族文化,并通过互联网传去,当时最缺的就是一个出镜人,于是便找到了我”。另一边,三堂哥和嫂子也加入了进来,利用一台600多万像素的数码相机,和900元组装的电脑,在2017年3月27日,通过头条号以“乡野丫头”的名字发布了第一条关于采茶的短视频。
视频中的秋子穿着靛蓝色的上衣、黑色百褶裙——这是侗族服装中最传统的样式。同时身上还挂满了几斤重的银饰,走起来叮当作响。实际上,这已经是成年后的秋子为数不多的穿侗族服装的经历,“听着银饰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,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些被妈妈牵着上山采茶的日子。”
到了第十天,秋子的一条在田里摸田螺的视频,在发出4小时后,就有了19万的播放量。随后在一年半的时间里,“乡野丫头”发布了超过1000条视频,平台上的视频也像极了这弯弯曲曲的山,很久都刷不到尽头,就这样一条又一条成功吸引了197万粉丝。
那些让秋子在溪流里摸螺蛳,采野果,挖山笋,介绍了上百道侗族美食的视频,不止让秋子从“医生”做回了“野丫头”,也让秋子重新认识了家乡。
老寨村中心的鼓楼,几乎了代代侗族人的团聚时刻。秋天,他们在广场上脱粒,过节时在鼓楼前跳芦笙舞。平常晚饭后,大家也喜欢聚到鼓楼里,老人教歌,年轻人唱歌,儿童学歌,代代相传。
可这些内容对于粉丝而言,是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,很新鲜。秋子说她做过粗略的统计,在“乡野丫头”发布的视频中,那些流量大的内容,几乎都带有侗族文化元素。
一年多来,有人通过留言告诉秋子,从视频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,有人干脆专门从外地赶来,就是想聊聊在乡间怎么抓鱼,以及那些在大城市里奔波的日子。
有一次,秋子和三个伙伴在视频拍摄的上碰到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,当她听说短短的视频有时比看电视的人还多时,便对着镜头反复重复这一句话,“你看我走、爬山都很好,不要担心。”秋子说:“老奶奶希望通过这个视频,向在外工作的儿子报平安,让他知道自己过得很好。”
间,秋子好像觉得,自己竟然能够通过一个账号,在城市和侗族故乡之间建立联系,让外面的人他们的乡愁,让久居大山里的老人,传达他们对孩子的牵挂。
去年11月起,因一个兴趣而诞生的“乡野丫头”,也有了新的责任。秋子以“三农合伙人”的身份,参加了今日头条牵头的扶贫项目——帮助国家级贫困县湖南花垣县十八洞村推广猕猴桃。
几个合伙人一起用5小时,卖掉了36000多颗猕猴桃,销售额接近10万。那是秋子第一次意识到“乡野丫头”有这么大的能量。
后来,位于隔壁侗寨的贫困村,小黄姜价格暴跌,严重滞销后,也有村民听说秋子拍视频有很多粉丝,几次上门询问是否能够帮忙。秋子一方面担心自己处理不好,让粉丝反感,一方面又着实心软,最后还是在扶贫平台的帮助下,卖出了十几万斤的小黄姜。
回顾这一年多,秋子会说自己发生了很多变化。“以前只想吃饱穿暖,现在会考虑事情的意义。”去年,秋子结了婚,有一天,这个“乡野丫头”也会成为孩子的妈妈,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穿着侗族服装的样子,秋子的心也似乎变得更加柔软与强大。“希望以后还能尽自己的一切可能,让大家看到更美好的侗族生活。”手掌痣的位置与命运